2009年5月22日 星期五

哥哥正德給爸爸的一封信

敬愛的父親大人:


您於98年4月30日早晨8點37分安詳往生,雖說這是人生必然要走的路,我們還是非常不捨。您得享高壽,我們在您面前不敢說哀慟,但樹欲靜而風不止,子欲養而親不待,失去您這位最好的朋友,最好的老師,最敬愛的父親,我們實在難以接受。


母親大人於73年12月睡夢中仙逝,之後您過了25年孤單的歲月。姊姊又體弱多病,年長的您,反而倒過頭來還要照顧她,您怕干擾我們的生活,未曾要我們幫忙,姊姊過世之後,您又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,想到這裡,我們都覺得非常對不起您。這次蒙老天爺恩典,讓您卸下沉重的擔子,我們虔誠祝福您,在極樂世界永遠過著愉快的日子!


父親大人:感謝您和母親,遺傳給我們聰明的頭腦和健康的身體。我不太懂得寫詩,今天我試著寫一首送給您:「人生轉眼九旬過,卅載戎馬報家國;樂觀開朗笑聲亮,勤勞節儉我楷模。」這首詩或許不合聲韻之學,但代表我們對您一生的認識和敬仰。您無論對國對家,仰不愧於天,俯不怍於人,真的足以做我們的榜樣!


您安徽大學經濟系讀一年後,日本侵華,抗戰軍興,您受訓三個月後,便被派到部隊擔任少尉軍需官,在兵荒馬亂的歲月裡,多次遭逢凶險。大陸撤退時,您以少校官階到台灣,編入海軍。小時候我們住在左營海軍自助新村,可是您卻都在台北大直海軍總部上班,要見您的面還真不容易。後來您調任澎湖二軍區會計主任,再調至左營海軍供應司令部二年,民國55年以中校官階退伍,服務軍旅28年8個月。退伍後,繼續服務於經濟部高雄漁業局,後又轉任私人漁業公司,再到高雄第四造船廠。那時我已在中原大學應數系任教,您才放心退休。每逢寒暑假,我們經常準備一盤涼拌小黃瓜,陪您一起喝啤酒和金門高粱,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時光。可是,時光不能倒轉,您終究還是與我們告別,去極樂世界過您的神仙生活了。


    民國74年6月,您與姊姊搬來台南,我花了一些錢買了音響,沒想到無法播放錄音帶,請音響行拿回去修,結果一去不回,您不願追究,竟然原諒他們的過錯,至今家裡尚有當年那對無用的喇叭,您就是那麼寬宏大量,我們真的佩服您。您出錢出力照顧姊姊,我也經常從中壢趕回台南,烹煮海鮮與新鮮蔬菜、水果與您共同享用,有時弟弟回來,我們父子三人把酒言歡,往事歷歷在目,今天卻已成追憶!


前幾年,一位婆婆前來幫您煮飯洗衣,您也有了個老伴。我經常回家陪您散步、泡茶、喝酒。名國94年12月,一位學生騎摩托車撞上您的腳踏車,您摔斷了肩骨,我們的心都涼了一半,您住院21天,還好熬了過來。民國96年7月,您說臀部有些疼痛,婆婆不懂醫理,用塑膠袋包著一大塊冰,包在您的腰、臀之處,時間過久,把您的腰給凍傷了,我們心痛不已!從此以後,您必須穿鐵衣及坐輪椅,顯得意志消沉,我們實在無法挽救這個事實,深深覺得對您不起。但是,寬宏大亮的您,不論對年輕學生還是那位婆婆,您都不怪罪他們,這實在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!


親愛的父親大人:您很有才華,思考能力也過人一等,如果日本不侵華,您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美好人生。但歲月無法重來,命運之神如此安排,我們無力改變,只能欣然接受,幸而,我們兄弟您與您結緣一甲子,無話不談,心意相通,在苦難的歲月中,這也算是難得的福氣!我們兄弟都謹遵您的教誨,為人師表,兢兢業業,不辱嚴家祖訓,相信您也頗為快慰!


97年5月,您身體不適,住進署立台南醫院,7月住進加護病房,直到往生。雖然醫生已用盡所有最先進的藥品和器材,還是無法改變事實,我們痛心疾首,也只能無奈接受事實。父親大人,我們會擦乾眼淚,秉持您們的教誨,樂觀奮鬥,繼續邁向人生旅程,請您放心!


父親大人,您終於與母親大人團聚了,祝福您們,幸福快樂,永遠永遠!



兒  正德  泣叩  98年5月8日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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